和逃犯谈恋爱,湖北民警为自己取名孤
邱军与辖区居民在一起聊天。(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对邱军,湖北省襄阳市峪山派出所所长张书东是了解的,这个小子在工作上就是一根筋,但凡他盯上的案子,千方百计也会拿下。由于他身上有一股绝不放弃的“倔劲”,同事们都笑称他为“倔牛”。 这个绰号其实并无贬义,这是警界同行们私下对某些具有职业特质和性格特质的人的尊称。警察队伍里不少屡建奇功的人都是“倔牛”。 “倔牛”截案“咚咚,咚咚。” 年6月下旬的一天中午,张书东刚在宿舍的床上躺下,想趁空眯一会儿,房门就被人敲得山响。 “谁呀?” “我,邱军。” 张书东一听来人是邱军,摇摇头,拖着疲惫的身体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这头倔牛,两天工夫这都来第三趟了,看来不答应他,这个午觉是睡不成了。”张书东在心里一边揣想,一边暗暗念叨,“有这股劲儿,这小子以后准能有大成就。” 邱军是为“截留”案子才找上张书东。 这几天,辖区里发生一起大案——王生国率众盗伐林木案件。该案件涉及襄阳、宜城两地,被盗伐林木多达上百棵,这起影响恶劣的跨区域盗伐林木的团伙流窜案件,惊动了市公安局和市林业局领导。按照惯例,这类案件,一般都由派出所上交到区公安局刑侦队办理。 “所长,您就把这个案子留在所里吧,我来办,一定办漂亮,保证不给您丢脸,不给单位添麻烦。”两天前,案情通报会后,邱军闯到张书东办公室,央求他把案子留下,并毛遂自荐,提出由他来侦办此案。 虽说只是一起跨区域团伙盗伐林木案,可是,这个案子牵涉着附近村子几个村民小组,几十名群众。林木被盗伐,老百姓损失惨重,情绪不稳定,已有几名村民跑到派出所要求尽快破案,抓住盗贼,挽回人民群众损失,并扬言若处理不好,要到上面上访。 张书东很清楚,邱军的责任心、业务能力都没有问题。可是,这个案子如果放到所里,所里的压力会比较大,本来人手就紧张,日常出警都成问题,没有那么多人手来投入办案。要是案子如期破了,自然很好,可是,如果把案子揽下来,未能如期侦破,那么,这些群众再跑到区里、市里闹事,那局势就复杂了。从眼前的形势来看,所里顺势将案子交给刑警队办理,完全符合规定,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邱军第一次来时,张书东正好接到通知,要去局里开会,没有当场给邱军一个答复。谁知道,等下午他从局里开会回来,屁股还没有坐热,那头“倔牛”又来了。 “邱军,你容我考虑一下,我刚从局里开会回来,得先落实下手头事,这个案子咱以后再说。”这次他仍没有答应邱军。 张书东想着,如果邱军再找过来,就做通他的工作,把案子交出去。谁知道,这头“倔牛”不依不饶,不抛不弃。 “办不好案子,我甘愿接受一切处分,恳请领导给我一次机会。”“倔牛”的决心表得杠杠的,摩拳擦掌,一遍又一遍地请求、表态。 说实话,张书东被这头倔牛感动了。内心里,张书东还是很欣赏邱军这份主动请缨参战的冲劲与担当的,对基层派出所的年轻民警来说,这份倔强、这种品质值得肯定,也应当给予支持。 两个月后,这起案件庭审结束的当天下午,邱军再次来到所长张书东办公室。看到张书东正俯身看材料,邱军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热水壶,泡上一壶茶,恭恭敬敬地端一杯茶水给张书东。 “所长,忙一天了,您快喝杯茶。今天,法院当庭判了,案子办完了。谢谢领导给我这个机会,感谢领导和法制科科长给我的助力和支持。所长您先忙,我干活去了。” 话音落地,邱军敬个礼,转身走了。 和逃犯“谈恋爱” “宝贝,我已经在酒店等你来了。” “嗯,宝贝,我已在半路上了,我穿着你喜欢的红上衣。” 等在酒店里的人是一名潜逃多年的盗窃犯。去赴约的所谓红衣美女,其实是邱军让女同事假扮的“富家千金”。网络背后,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即将开始。这次,邱军要抓的逃犯是盗窃摩托车潜逃数年的犯罪嫌疑人刘玉和。 那时候,城里私家汽车还很少,摩托车是时兴物品。一辆摩托车近一万块钱,甚至几万块钱,是老百姓家里最值钱的家当了。而刘玉和却是惯偷,不仅自己偷,还领着一伙人一起偷,偷车的时候,要么破坏摄像设备,要么采取伪装措施,而且销赃时也不在本地。尽管作案数起,但由于他狡猾多端,不停地变换作案、销赃地点和居住地点,警方一直没有抓住他。 当时,关于嫌疑人刘玉和的个人线索,警方掌握得也非常少,邱军手里,除了通过技术手段获取的一个QQ号之外,没有拿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有同事说,这回邱军算是捡了个烫手山芋,如果抓不到人,可就丢脸了。 “我一定会抓住他,等着瞧。”邱军信心满满。邱军早就想好了计策,他要和嫌疑人“谈恋爱”。他先在网上注册了一个QQ号,起了一个很妩媚的女性名字,叫“孤独的小公主”。然后,不间断地给刘玉和发送验证消息。 近半个月的时间,邱军坚持在网络上不断地寻找着刘玉和。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晚上,刘玉和上线了,通过了邱军的验证请求。看到嫌疑人上钩,邱军迅速进入角色,假扮成一个孤独却又富有的千金小姐。邱军心很细,特意找了单位一个漂亮的女同事配合自己和嫌疑人聊了几次天。 一来二去,刘玉和逐渐放松了警惕,并开始约“富家女”见面。按既定计划,嫌疑人前几次相约,邱军都找了借口推掉了,因为答应得太快,刘玉和容易起疑心。不几天,按捺不住的刘玉和再次约邱军见面,并说自己已订好了宾馆。 事已至此,再拒绝,上钩的鱼儿就要溜了。邱军将计就计,答应见面。一番准备之后,邱军和战友们一起,迅速赶往约定地点,抓捕正在宾馆等着美女上门的刘玉和。 多年以后,邱军仍记得当年冲向宾馆抓获刘玉和时,由于他心里太激动,上楼时,一不小心,踩空了,摔倒在地,裤子都剐破了。等邱军爬起来,战友们已冲进屋子将刘玉和抓住了。 事后,有同事和邱军开玩笑,邱军费心煮熟的鸭子,他还没有动嘴,就让别的战友先吃了。 邱军咧着大嘴,憨憨一笑:“只要抓住逃犯就好,熟了的鸭子谁吃都可以。” 邱军深入社区,帮助外来务工人员办理居住证。(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元旦前夕的公开抢劫案 “陈老板,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这个人有没有来过你店里?” “刘经理,辛苦你认真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在你店里吃过饭?” “陈大姐,你再好好想想,这个人来你店里理过发吗?” “许老板,麻烦你,再把前几年在你这当过搬运工的员工资料再梳理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年12月31日下午3点15分,在大家都忙着迎接元旦的时候,邱军仍在襄州区三元路附近拿着同事们用手机截取到的模糊照片,不厌其烦地请街道两旁各个店铺的老板辨认嫌疑人。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一家店铺又一家店铺,一个又一个的人,连邱军自己也数不清楚他到底往返走了多少趟,问过多少人了。 一周之前,市区连续发生两起抢劫出租车案,正值年末,光天化日之下,嫌疑人连续两次公然抢劫,引发群众恐慌。时任襄阳市公安局局长的张启波高度重视,指示由襄州区、高新区两家公安分局开展破案竞赛,务必破案。 眼看就要过春节了,街上会更加拥挤和热闹起来,节日的喜悦将弥漫在每个角落。可是,抓不住嫌疑人,对这些生活在祥和平静的日子里的群众来说,就意味着多了一份未知的惊恐和不安。 局长发话了,参与侦查的民警不免“压力山大”,案情就是命令,干吧,拿出本事来,把案子破了,这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 邱军和刑警队一班弟兄,在案发地附近的几个社区,反复走访、调查、摸排、寻找线索,苦苦寻找数天,一无所获。经过认真梳理和调查,邱军将嫌疑人落脚点确定在嫌疑人曾经出现过的三元路路段。 “倔牛哥,嫌疑人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周围5公里范围内的地段,弟兄们都梳理快一百遍了,就是有只苍蝇飞过去,我们也能抓住。别再做无用功了。”此时,队里大多数人都认为此处完全可以排除掉。 邱军力排众议,他凭内心的一种直觉,坚决认定,只要坚守走访三元路一带地域,一定可以找出嫌疑人线索。果真如邱军判断的那样,当天下午6点钟,案件获得了巨大的突破。 邱军在一家小旅馆获得疑似嫌疑人推着自行车路过的信息,但旅馆老板却并不知道此人姓名,因为他没有住店,只是打店门前走过而已。循着这一模糊的线索,邱军继续展开走访,很快,他在一家液化气门市店获取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嫌疑人半年前曾在此务工。 令邱军兴奋的是,这个旅店的老板是个有心人,他一直保留着当年的登记表,登记表显示,此人姓肖,叫肖振国,枣阳人,之前曾经住在张湾镇洪山头村,原来是航空路肖湾水泥厂的人。 邱军立即把这个重要线索上报给办案组,他断定,只要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人,整个案子也就破了。办案民警随后在肖湾派出所的档案中,找到了肖振国的照片,带着他的照片在辖区内展开排查。这一次,社区里一烟酒销售店胡老板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他店里的常客,经常过来买烟, 至此,警方成功锁定了嫌疑人肖振国。事情走到这里,再下一步就是抓人了。可这时遇到了新的难题,嫌疑人肖振国行踪不定,怎么抓?去哪儿抓?邱军说,继续走访、排查,狐狸再狡猾,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一天不出现,一天不放弃,把他的老窝翻个底朝天。 年1月5日晚上,有社区知情群众打电话告诉邱军说,亲眼看到了肖振国骑着自行车回家了。机不可失,邱军立即和队友驱车冲到肖湾。 在灯泡厂的涵洞处,邱军率先发现一名骑自行车的男子,看着他骑车过去的影子,邱军迅速在脑海里比对视频中的样子。没有错,就是他! “叫什么名字?” “肖振国。” 众人一拥而上,就地擒获了疑犯,带回队里。 此场破案竞赛,邱军和弟兄们获得了胜利。邱军自掏腰包,请弟兄们去饭店吃了顿大盆狗肉。这是弟兄们最喜欢的味道,最开心的时刻。 “没有什么高超手段,我只不过用了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嫌疑人只要是那里的人,没有外逃,总会留有蛛丝马迹。等得久了,找得多了,也就抓到了。” 案情总结会上,邱军三五句话,就概括完了十多天来的这场追捕与决战。 邱军(中)参加国庆七十周年安保誓师大会。(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背包里的20部诺基亚手机 某天,妻子王静在客厅打扫卫生时发现邱军带回家的一个背包里竟然放着20部诺基亚2G手机。 “这些手机是咋回事?” “这是个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邱军给妻子卖了个关子。 其实,这些手机是邱军自己掏腰包花多块钱买的二手手机。他在做一个实验,而这个实验和数百起电信诈骗案有关。 反电信诈骗之路,有着常人想象不到的艰辛和困难。由于诈骗分子都在外地甚至在国外,反诈民警需要常年在全国各地奔波,没有时间照顾家庭。最令民警痛心的是,面对警方苦口婆心的劝阻,不少受害者还是对骗局深信不疑,将钱打入骗子的账户。 “与其被动地接受群众报案,不如对电信诈骗犯罪主动进攻!”邱军暗自下决心,一定要研究出一个电信诈骗预警拦截的办法,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邱军请教通信专家得知,诈骗分子就是利用群众对银行、运营商的信任,假冒、等银行服务号码,在闹市区使用伪基站向所有手机用户发送附带木马链接的网站信息,只要用户点击了此网站就会被后台掌握个人手机绑定的银行卡信息,进而对群众实施诈骗。 专家告诉邱军,理论上来讲,找到伪基站也就能抓住诈骗嫌疑人。警方只要在一定范围内通过布置多个点位对伪基站发送的信息进行接收,就可以掌握移动中的伪基站的位置,然后实施跟踪抓捕。 理论上的方法在实践中总是需要反复验证。邱军喜欢钻研,他在反电信诈骗群里发现有人提到一款“短信回传”的软件。他决定自己先检验一下方法正确与否。 年新年过后,邱军自掏腰包,花了元钱从网上购买了20部诺基亚2G手机,买回来后在办公室一个人鼓捣,在19部手机中植入“短信回传”软件,指定把接收的短信息发给其中一部手机,这样就可以实时侦测到移动的伪基站运动轨迹,再结合遍布全市的摄像头进行碰撞比对来确定具体车辆信息,为抓捕使用伪基站的嫌疑人创造了条件。 巧合的是,就在邱军进行这项实验期间,年初,公安部、湖北省、襄阳市都提出打击伪基站专项行动,襄州公安局刑侦支队成立“打击治理电信诈骗专项办公室”,决定抽调邱军进入专项办专司打击伪基站工作6个月。对邱军来说,这个机会来得太及时了。 邱军带着自己制造的设备即刻投入了工作。从年3月份开始,他依靠百度公司的伪基站预警系统的指引,带着自己的设备开着自己的车在市区各路口等待测试,一遍又一遍地追踪嫌疑车辆,一次一次的失败。困了窝在车里眯一会儿,饿了随手找个饭店买点吃的填下肚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4月13日下午5时,百度伪基站预警系统发出伪基站进入襄阳的情报信息,邱军立即结合市局合成作战中心、刑侦支队的资源,和战友们快速锁定了牌照为桂A76M85的丰田锐志轿车。 一番激烈的堵截之后,民警终于在樊城区沿江大道,抓获2名嫌疑人,缴获车载伪基站设备一套,当时的车上伪基站设备仍然在工作,发送假冒银行信息竟然达20余万条。 4月19日,邱军研判发现牌照为渝DC的大众轿车在襄州区的行驶轨迹与当天疑似发送伪基站诈骗信息车辆吻合,立即组织力量对该车进行查扣,当场抓获2名嫌疑人,缴获“伪基站”诈骗短信发送设备一套。 随后,邱军在支队领导的带领下分别在襄城、樊城、河口、南漳、枣阳等地指引各地集中打击涉及伪基站的犯罪活动,行动期间共计打掉伪基站团伙26个,抓获嫌疑人55人,缴获伪基站设备26个。 破获个案固然值得高兴,邱军想得更多。他认为,现在电信诈骗案频发并且越来越复杂,仅有反诈技术还不够,还需要改良以往的工作制度和流程。邱军和同事们摸索、试验,推出了“反电诈”预警拦截工作制度以及快侦快审机制,实现了紧急止付快、打击破案快,有效防止诈骗分子租用网络空间建立诈骗网站实施诈骗。 自年,这套预警拦截工作制度在湖北省得到推广,成功拦截资金转付多起,挽回经济损失1.8亿元。因成绩突出,邱军被湖北省公安厅刑侦总队聘为“湖北省反诈中心特邀网络情报员。” 自此,不少兄弟单位遇到信息诈骗的案子,都来找邱军咨询。有一次,邱军被邀请到其他单位介绍信息诈侦办电信诈骗案的经验,邱军说:“我的灵感来自那些专业技术老师的指点。我这都是逼出来的笨办法,笨也好,土也罢,只要对破案有用就中。大家觉得好用,就照着我的办法试试。” 闻听此言,台下熟悉邱军的弟兄说:“这个倔牛,别管破多大的案子,就不知道给自己表表功。” 跨国抓捕,被马来西亚同行点赞:“中国警察好样的!” 邱军在反电信诈骗领域的表现,让他参与到侦办一起国际性电信诈骗案件中。 年6月29日中午,襄阳人杨女士正在家中做饭。突然,她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襄阳公安局的”:“你是不是杨某某?5月2日,你带了一个小孩去上海,把他卖掉了。你涉嫌拐卖儿童案,警方要处理你。” 闻听此言,杨女士一头雾水,尚未明白过来,对方又称此案已移交上海警方处理。果然,一两分钟后,“上海嘉定公安局”来电:“杨某某,你的同伙‘张婷’已落网,她供认称你们拐卖了十几个孩子,还收了她万元!” 随后“上海嘉定公证处”通过QQ发来一份“逮捕令”,上面赫然印着杨女士的头像、身份证号。接着,“上海嘉定公安局民警”“北京检察院检察官”轮番来电,一番电话轰炸下来,杨女士彻底蒙圈了。为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按照骗子的授意,将自己银行卡内的7万元全部转入对方提供的“安全账户”。 钱一打过去,杨女士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接到杨女士报警后,襄阳警方随即展开调查。就在案件侦办过程中,又有多名被骗群众报警。经统计,被骗金额达60多万元。经逐级上报,该案被公安部列为全国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专项行动挂牌督办案件、湖北“荆盾二号”系列电信诈骗专案。 警方经过两个多月的侦查,查明该系列案件是由境外的犯罪团伙所为,其主要作案方式为:犯罪嫌疑人利用网上招聘兼职人员等方式,组织人手在马来西亚组建诈骗话务窝点;通过网络改号电话和非法获取大量公民个人信息,诈骗分子假冒“公检法”工作人员并伪造“通缉令”“逮捕令”等法律文书,对受害群众进行心理恐吓,疯狂实施诈骗。 同年10月17日,公安部刑侦局、湖北省公安厅、襄阳市公安局联合组成专案组赴马来西亚开展侦办工作,邱军和其他十多位专案组民警一起参与这次跨国抓捕。 这是邱军第一次参与跨境抓捕,“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也要把犯罪嫌疑人带回国!”在登机时,邱军暗下决心。 可是,等到了马来西亚之后,大家才发现,眼前的困难远远超出预期。难懂的马来西亚语言,诡异多变的天气,神出鬼没的蚊虫,令人谈之色变的“登革热”,完全陌生的社区环境……刚到马来西亚不几天,队伍里,就有人生病了。更无奈的是,在国外,中国警察没有执法权,办案时,很多事情都需要当地警方配合,而约见马来西亚警方相关负责人员也并不是很顺畅。 压抑、焦灼、无奈、迷茫,横亘在大家的心里。 每待一天、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有一次,民警们好不容易把侦查范围缩小到一片别墅区,准备对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却发现区域内所有的别墅看上去都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是犯罪嫌疑人的住所。 为了尽快找到突破口,邱军和队友们白天背着大包四处摸排线索,晚上整理资料,饿了就吃碗泡面,困了就趴在桌子或者沙发、地板上小睡一会儿。最终,邱军从一份犯罪嫌疑人的口供里获取到了重要线索——在诈骗团伙住所的房顶上有4根并排竖立的天线,这是诈骗分子的信号发射器。据此,专案组精准地锁定了诈骗团伙的老巢。 经我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警务参赞周朝晖和警务联络官杜楠的全力支持协调,办案组的民警争取到了马来西亚警察总署的大力配合。年10月27日,中、马两国警方出动警力百余人,同时在马来西亚吉隆坡、槟城成功端掉4个分别以假冒“公检法”、手机植入木马病毒和假冒电子商务平台客服等手段的诈骗窝点,抓获嫌疑人34名,收缴涉案银行卡余张,通信设备余台,缴获大量诈骗剧本,串并31个省市县余起案件,涉案金额余万元。 11月8日下午,民警兵分两路,随马来西亚警方开展行动,成功端掉另外两处诈骗窝点,现场抓获中国籍涉案嫌疑人43名,收缴大批作案工具。经审讯,在马来西亚抓获的74名犯罪嫌疑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11月29日15时许,74名犯罪嫌疑人被邱军和同事们押解上机,返回祖国。在办理移交手续时,马来西亚警察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用并不标准的中国话说:“中国警察好样的!”邱军和同事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了国外同行的认可和尊重。 当飞机落在中国土地上的那一刻,离别祖国40多天的邱军,不由地湿了眼睛。“到了国外,才知道了中国法治的进步和国家的强盛,如果没有强大祖国的支持,根本无法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提起此事,邱军感慨万千。 年2月15日,因在反电信诈骗行动中的优异表现和突出成绩,邱军被借调至公安部刑侦局“国家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工作平台”,为期半年。邱军说,这是他警察职业生涯的一个高峰,也是一次全新的学习与出发。 《等着我》写来感谢信 常年与犯罪嫌疑人的斗智斗勇,并没有磨灭邱军内心温暖的另一面。 年1月30日,襄州区公安局收到来自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等着我》栏目组的一封感谢信。信中,栏目组对邱军利用业余时间为打拐和寻人公益事业作出的突出贡献表示敬意和感谢。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一切要从年说起。 由于工作中经常接触一些寻人的案情,邱军与各地刑侦战线的同行建立了联系。这其中,启东刑侦论坛的版主常常联系邱军,让他帮忙寻人。时间长了,邱军自然而然就成了央视《等着我》大型寻亲公益节目的寻人、打拐志愿者。 年1月23日,邱军在广州出差。傍晚,他突然接到央视《等着我》栏目组的紧急求助电话,让他帮忙寻找一位名叫希希(化名)的襄阳东津女青年。栏目组为希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母亲,但希希可能认为栏目组的工作人员是骗子,不肯再接电话。邱军立即给东津派出所的好哥们儿打电话。 相隔千里的两人又是视频又是打电话,根据姓名和手机号码进行排查,忙到晚上10点多,终于找到了希希在东津的准确住址。 邱军拨打了希希的电话,并用襄阳话告知希希,“我是襄州的民警,栏目组所说的都是实情,你们不信可以加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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