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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年前的一天,范小迪从财务那得知:他们已经将年终奖打入了自己存折。第二天,她便请了一天假,马不停蹄赶到银行,把这两年自己攒下的所有积蓄取出,出了银行,她用路边的磁卡公用电话拨通了钱安手机。

  此时在县政府大楼四楼的钱安办公室里,钱安正在听县农业局长周庆阳和畜牧局长陈永红的汇报,钱安听着这两人的汇报,一会面露喜色,一会愁眉不展。

  钱安就任副县长已经半年有余,这半年来,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解全县农村、农业、农民的现状上。情况的确不容乐观,问题很严重。首先说农村,由于地少人多,产生了大量剩余劳动力,这些人一天无所事事,俗话说无事就要生非,他们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村里赌博、打架、闹事......此外,近年来,由于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市安全、稳定工作力度的加强,使犯罪团伙在城市没有了生存的土壤,他们只能向农村转移,他们与那些无事生非的农村剩余劳动力结合,进行各种违法犯罪活动,如抢劫杀人、拐卖妇女儿童、偷猎保护动物等等,使农村的安全、稳定受到了极大影响,成为了违法犯罪猖獗之地。再说农业,全县属于山区,自然环境并不适合大规模种粮,相反很适合种植果树、茶树、牧草,发展山地畜牧业,但由于农村的交通条件恶劣、农民科学文化水平低及小农意识作祟等因素,使得全县的农业结构存在很大问题,种粮依然是全县农业生产的主流,而让经济效益、附加值、科技含量更高,更适合本地发展的一些农业项目变得遥不可及。最后说农民,全县农民的经济收入十分微薄,人均年收入不足二千五百元,只够解决温饱问题,至于更高层次的教育、医疗、住房、养老需求,目前看来还远远满足不了;而且农民的观念意识普遍很落后,科学文化水平普遍很低,这都进一步压缩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令脱贫致富、过上美好生活的愿景,在全县24万农民身上是那么不切实际。

  钱安在了解完这些情况后,去找了很多县领导和有关部门,希望他们能协同自己做好农业农村工作。

  他首先去寻了现在已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的许佳霖,希望能加强农村派出所的警力、硬件设施建设,钱安明白稳定压倒一切的道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全县农村的治安问题,让农村继续乱下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会严重阻碍农村经济的发展,还将滋生一系列社会问题。许佳霖听过钱安的请求,只说了两个字:钱呢?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许佳霖拿什么加强警力、硬件设施建设?警察也需要吃饭,也得挣工资养家,这需要钱;那些警用设备,如警车、警服、警棍......也得用钱采购;建立农村警务室,那还是需要钱;没钱,这一切都是空谈。许佳霖不是不知道农村治安的严峻形势,为此,他已经让公安局给县上打过报告,要一笔财政资金,以加强农村派出所警力、硬件设施建设,并且他自己也无数次在县委常委会上提过这个议题,但奈何岭南县就是个穷县,即便县上已经批了公安局的报告,目前也根本无力拿出这笔钱,来解决农村的治安问题。

  后来他又去寻了分管国土、交通、建设的副县长牛磊,钱安知道牛磊在省交通厅很有关系,他希望牛磊能跑趟交通厅要一笔交通建设项目补助款,来建设全县最南端的前川乡到最北端的莽苍镇的公路。

  交通是制约全县农村经济发展的瓶颈之一,而全县交通问题的症结,不在东西方向,东西方向现有横跨全县的国道,可以东进河南,西行市里、省城,还有即将开工建设、途经本县的合西铁路,这条铁路依据规划看,与国道基本平行,也就是说这条铁路建成后,配合国道的运输量,基本可以满足全县东西方向的客运、货运需求,推动全县经济、社会事业发展;问题的症结出在南北方向,前川乡往南就是阳宁县后川镇,过了阳宁就到了湖北十堰,十堰的工业经济一直很发达,需要的劳动力也多,按理说离家近的十堰是岭南剩余劳动力外出务工的首选之地;莽苍镇向北翻过莽岭就是靖川县,靖川是陕南少数几个拥有矿产资源的县区之一,县域经济发达,按常理靖川也应该是岭南人出门打工的不二之地;可前川到莽苍这条糟糕的路,不仅毫无情面地打碎了人们外出务工的梦想,还让一些原本应该很有市场的土特产“养在深闺无人识”,这条路只有县城南关外十五里处的黄树村到县河水库上游的曹石村,这一段是路况还算良好的三级公路,其他路段的情况就相当差劲了,从黄树村到前川的路,压根就不是一般汽车可以通行的,除过拖拉机和一些状况好的大货车外,普通车辆根本就无法走这条路,狭窄且道路状况极差,说是碎石路面那都是抬举它了,坑坑洼洼的路面让余建军骂了一路;曹石村到莽苍的路,也好不到哪去,全是黄泥巴土路,而且这路到莽岭后,就被莽岭阻断了北上的去路,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断头路”。

  钱安从莽苍等三个城关镇以北的乡镇调研完毕,返回县城的路上,正好遇见了一辆抛锚的公共汽车,钱安让余建军停车,下去帮忙,在帮忙处理汽车故障的过程中,钱安清晰地听到了卖票的车主、司机、还有旅客们的抱怨,他们说着诸如‘这破路,三五年就得换车,不然光修理费你都扶不住’‘也不知道交通局是干啥吃的?修条好路,就这么难?简直是在故意给修车厂找生意’‘听说交通局长的挑担(1)在县城北关开了家修车厂,听说还是交警大队定点事故修理点,事故车只有在那修交警队和保险公司才认可,当官就是好啊!明火执仗地捞钱’‘千里求官只为财,不贪不占谁肯来’之类的话,从这些民怨中,钱安意识到了建设前川至莽苍公路的紧迫性和必要性,这不仅仅是经济发展的需要,还是民生的需要,它关系着附近村民的出行、生计、医疗、子女教育等等,更是缓解干群关系的需要。(1挑担:陕南方言,裢襟的意思。)

  可当钱安把自己的意图告知牛磊后,牛磊就露出一脸苦笑,对他说‘老弟我几年前就以这个借口向交通厅要过一次项目补助款了,厅里也把钱划给县上啦!可钱刚到县财政账上,就被寅吃卯粮,挪用干别的事了,而且现在厅里对各种交通项目补助款的使用监督越来越严格,老弟真的没法再寻借口问厅里要这笔钱了’,钱安听了牛磊的话,情绪很低落,牛磊看钱安很受打击,想了想,想出一个办法:让沿线的村民集资修路。可钱安坚决不同意这样做,他的理由是:农业税、水利费已经压得农民喘不过气来了,除此以外,农民还要缴纳“三提留”,“五统筹”(2),负担已经很重了,如果修路的钱,还要农民出,那无疑会进一步加大农民负担,修这条路是为了造福三农,不能为修路,而给三农增加负担。(2“三提留”是指由村一级组织收取的公积金、公益金和集体管理费;“五统筹”是指由乡镇一级政府收取的教育费附加、计划生育费、民兵训练费、民政优抚费、民办交通费。)

  修路这件事只能就此搁置。

  万般无奈的钱安只好去寻了县长沈仁良,在钱安心里沈仁良不仅是县长,还是自己的老大哥,在自己还是卫生局长时,就很看重自己,并在工作上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或许县长这次还会给予自己最大的帮助,可结果让钱安失望了,沈仁良同样拿不出钱来解决农村治安、交通问题,他只是给了钱安一个“虚的”承诺,说在当月的县政府常务会议上研究下,给农村一些优惠政策。最后在县政府常务会议上,也仅仅只是确定了今后适当减免农民的“三提留”“五统筹”。

  钱安去找了那么多县领导,跑了那么多局行,也不是没一点效果。比如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夏虹就算很给钱安面子,钱安向她提议:在农村普及科学文化知识,以提高农民素质,达到科技兴农的效果。这姐们就东挪西凑,从用于全县文教卫事业发展的其他项目里,挪出来了不到十五万,在县城周边的几个城关镇所属的村子里,象征性地建立起了图书室;比如劳动局也尽力做好介绍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的工作,他们已经联系好了很多家工厂,并在全县范围内宣传,现在只待年后这些人来报名,就可以进厂打工;再比如......

  虽然这些工作多少起了点作用,但从根本上看解决不了全县的三农问题。钱安认为:要从根本上解决三农问题,首先要发展本县的特色农业,形成两到三个农业支柱产业;然后优化产业结构,不断向上、下游产业延伸,完善产业链,甚至建成产业网;最后建立、健全、创新行政体制和市场机制,形成亲农、务农、兴农的大环境。这样做不仅能增加农民收入,改善农民生活,还能让县里得到的好处最大化,因为这三步每一步都在为县上培植税源,增加财政收入,有了这些财税收入,县委县府才有能力进一步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如果只是单纯地把农村剩余劳动力推出去务工,虽然可以增加农民收入,解决这些人的生计问题,也可以缓解农村的治安问题,但县上并没有在财政收入上得到多大实惠,失去了发展后劲。

  因此,钱安决定根据本县实际情况,发展两到三个特色农业产业,他把目光对准了县里的特色水果、茶叶和畜牧业。

  岭南县的特色水果有猕猴桃、柑桔、冬桃和樱桃,岭南有着独特的地理环境,气候湿润温和,四季分明,雨量充沛,昼夜温差大,无霜期长,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秋季降温早,非常适合猕猴桃、柑桔、冬桃、樱桃的生长和成熟。所产出的猕猴桃酸甜爽口、品质鲜嫩,含有多种维生素、丰富的矿物质和胡萝卜素;所产出的柑桔果面艳丽,甜中带酸,风味独特,品质优良;所产出的冬桃肉质细腻脆甜,有活血、润肠、生津、养肝、通经络的功效:所产出的樱桃饱满圆润,颜色鲜红,甜中带酸,香气浓郁。这些水果每年都会吸引来无数外地客商,算是小有名气、但由于产品受附加值、科技含量低、交通不便等因素影响,使得这些水果的价格十分低廉,果农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收益。钱安打算引进两家水果加工企业,把这些水果加工成高附加值、高科技含量的产品,推向市场,让全县果农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为此,钱安联系了现在已是靖川县副县长、工业园区党工委书记的蔡红军,请求他给自己介绍两家水果加工企业来岭南投资,前不久,蔡红军为钱安联系到了一家饮料厂和一家果脯加工厂,这两家企业的老总已与钱安约定:年后来岭南县考察。

  岭南茶耐泡回甜、滋味鲜爽,栗香浓郁,在陕南地区很受欢迎,但由于起步晚,没有打响品牌,至今未能走出陕南,未能给全县带来最大化的利益。钱安为此已与茶叶站站长李淑珍商定:今年六月初,二人亲自去一趟西安,在省城会展中心举行的招商引资会上,把岭南茶推荐给来自全国的客商,争取打响岭南茶的名号。

  钱安在地委党校学习期间,就常听现已是地区畜牧局副局长的朱康明说‘咱陕南的畜牧业在五六十年代之前,很有影响力,连著名作家柳青先生都在《创业史》中,不惜耗费笔墨,浓墨重彩地描述了南山牛,可见咱陕南很适合发展山地畜牧业,咱这的自然环境不适合粮食生长,但很适合牧草生长’。因此钱安很想在北面那三个超过北纬33度,不适宜种茶的乡镇发展畜牧业,于是钱安命农业局和畜牧局的人,年前跑遍了北面这三个乡镇的所有行政村,实地调研村民们种植牧草、发展畜牧业的意愿。同时,他自己也请朱康明帮他联系地区农校的人,他想请农校在岭南县建立个研究所,改良优质牧草,发展本县的畜牧业。这件事钱安已向县里两位主要领导做了汇报,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在这两位看来,只要不让县里出钱,一切都好商量,不就是个研究所吗?县里这么多荒山,随便划一块给研究所,让他们去改良牧草;至于研究所的驻地,就更好解决了,这机关大院里几十个单位,房子多得是,随便找几个单位,一个单位给研究所腾出一间房子,这些房子作为研究所驻地足够了,反正他们也不常在驻地办公,他们大多数时间是在山上种植、改良牧草。县里主要领导同意后,农校那边就更没什么问题了,这个研究所他们只用投资技术、人才和一些必须的研究设备,不用再投资别的什么了,而且还能从地区有关部门那要来一笔研究经费,何乐而不为?这个研究所年后就要挂牌成立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村民们是否愿意种植牧草,发展畜牧业,今天周庆阳、陈永红就是来向钱安汇报他们的调研结果。

  周庆阳:“钱县长,情况就是这个情况,年轻人要闯世事,他们更愿意外出务工,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愿意种植牧草、发展畜牧业,这还是经我们大力宣传引导的结果。不过有人愿意搞就好,就怕没人搞,而且咱县农村一直有人在散养牛羊。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这三个乡镇即便有人在饲养牛羊,规模也很小,现在要大规模发展畜牧业,投资可不小,这不是一两个村子,是几十个村子,我们农业局和畜牧局是清水衙门,可给不起这么多村子牧草补贴和牛羊补助,村民们大多也没闲钱搞畜牧业养殖,您看这可咋办?”

  钱安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我已经向路书记和沈县长做过了汇报,他们都很支持村民们发展畜牧业,但县上的财政情况一直不好,入不敷出,可能无法在经济上给予村民们支持。这样吧!年后我和永红去一趟市里,寻寻地区畜牧局,看能要来一笔项目扶贫款不?另外你俩、还有乡镇上的同志也要带着村民们多跑跑银行,争取一笔低息贷款,把这三个乡镇的山地畜牧业发展起来。”

  “好!”周庆阳、陈永红异口同声。

  陈永红从一进钱安办公室就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一直在思考什么,突然他开口问道:“钱县长,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钱安:“说!”

  陈永红:“如果这三个乡镇的山地畜牧业发展起来了,那年产牛羊的数量就很可观,但这些牛羊要怎样进行市场消化呢?要是这些牛羊不能很好地被市场消化,就变不了现,牧民们不仅会血本无归,还将背负巨额债务。”

  陈永红的话让钱安怔了一怔,能够坦然地说出这种话,不管咋说至少也证明了陈永红不是一个没有担待的人。

  钱安:“这个问题我考虑了很久,这些牛羊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靠村民们自己拉到城里来卖,一来交通不便,二来咱这个小县城也没那么大的市场。咱们应该把畜牧业发展成一条完整产业链的一部分,这个产业链的上游产业是牧草种植业,咱们首先要带动村民们大规模种植优质牧草,有了牧草就能发展优质畜牧业,畜牧业发展起来了,就该考虑这些牛羊怎么进行市场消化?我认为到时咱县必须引进几家稍具规模的肉联厂,来消化这些优质牛羊肉,而且经肉联厂屠宰,将产生很多牛羊皮毛,这些优质皮毛又是制革工业的原材料,会吸引来制革企业,这样咱县就形成了牧草—畜牧—肉类加工—制革产业为一体,工农业结合,结构完整的一条产业链;同时在畜牧业发展过程中,咱们的牧民还可以饲养奶牛、奶羊,发展生产原奶的农场,之后我们再引进几家乳制品企业,这又是一条产业链,这些产业链纵横交错,彼此联系,就形成了一个规模化的、稳定的、高效益、高附加值的产业网……”

  钱安还没说完,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诺基亚的专属铃声。

  周庆阳立即说:“钱县长,您要是没别的吩咐,我们就先走了。”

  钱安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对二人说:“你们去吧!”

  周、陈二人走后,钱安站起身,接通手机:“喂!哪位?”

  手机里传来范小迪的声音:“表舅,是我,小迪,我打算回范家河给我妈还钱,带着这么多钱,我觉得坐公共汽车不安全,您能让余哥送送我吗?”

  原本吴明良知道范小迪要回范家河这件事后,自告奋勇地要送范小迪回家,可范小迪一想到自家那烂包的光景、破败的房屋,觉得让爱人看见这一切,自己很没面子,她一直把范家河那个破烂的家,当成自己最大的耻辱,于是果断拒绝了吴明良的好意,而选择让余建军送自己一趟。

  钱安:“你现在在哪?”

  范小迪:“我在县农行门前。”

  钱安:“行,你在那等着,我让建军现在就过去。”

  挂了范小迪电话,钱安给余建军拨了过去,叫他去县农行门前接范小迪,并把小迪送回范家河。

  做完这一切,钱安刚坐下喝了口茶,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入他耳中。

  钱安抬头,看了眼关着的办公室门:“进!”

  推门进来的是钱安秘书宋锦华。

  宋锦华:“钱县长,防疫站的孙站长和文胜木业的刘总,已经等候多时了,您看让他们谁先进来。”

  钱安:“让志坚进来吧!”

  孙志坚现在已经是县防疫站站长了,去年钱安升任副县长后,原防疫站站长就接替了他卫生局长的位置,孙志坚也理所当然地接替了原防疫站站长的位置。

  宋锦华离开钱安办公室时,还不忘把周庆阳、陈永红刚用过的一次性杯子带走。

  笃笃笃,又一阵敲门声。

  “请进!”

  孙志坚手里拿着个倒满茶水的一次性杯子,腋下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笑道:“钱县长,给您拜个早年,新年好啊!”

  钱安看见老朋友,也露出爽朗的笑意:“哈哈,志坚啊!新年好!坐。”

  孙志坚在沙发上坐下,钱安也从办公椅上起身,来到沙发上坐下。

  钱安笑说:“志坚啊!咱们可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孙志坚也面带微笑:“是啊!您高升后,不再分管我们这一搭了,咱见面的机会就少啦!仔细想想,这还是您升任县长以来,咱第一次见面呢!本来您高升,我们这些老下属,应该给您庆祝庆祝,但您工作忙,我们也不好打扰您,就一直没来拜会您。是这,等过年放假期间,寻个时间,我做东,叫上那些您以前的老下属,咱们好好聚聚,一来庆祝您高升,二来庆贺新千年到来,您看怎样?”

  钱安:“哈哈,好啊!到时我一定准时到。对了,嘉诚最近咋样?”

  钱嘉诚是钱安二爸的小孙子,年高中毕业后,被钱安安排进了防疫站工作。

  “嘉诚那小伙子工作上很踏实、很认真,也没啥花花肠子,是个干事的实诚人。”

  钱安笑道:“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理解?嘉诚那孩子一门心思做事,不会谋人。”

  孙志坚笑而不语。

  钱安:“其实嘉诚这样的性子也好,如果所有人都能像嘉诚这样,这个社会就要纯粹多了。”

  孙志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啦!钱县长,那天我在卫生局开会,医院的老吴了,听老吴说他儿子明良在跟您表外甥女谈恋爱。”

  钱安大笑一声:“是的!我表外甥女范小迪正和吴生民儿子吴明良谈着呢!”

  孙志坚也大笑起来:“好啊!明良那小伙子很优秀,听说您表外甥女也是个小美人,这可真是男才女貌。”

  钱安掏出烟盒,还是他的老口味红塔山,抽出两只烟,给孙志坚一根,一根自己点燃,浅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不一定能成。”

  孙志坚也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老吴说明良、他、还有他媳妇胡雅楠对您表外甥女都很满意,还说今年十一就想把儿子这事给办了,哈哈。”

  钱安吃着烟:“哦!吴生民这样给你说的?”

  孙志坚:“是呀!老吴就是这样说的。”

  “小迪自从和吴明良恋爱后,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小迪应该对吴明良也很合意!而且吴家的态度也这么明确,这门亲事难道要成了?”

  孙志坚“嘿嘿”笑道:“十有八九要成。”

  ......

  一个让外人看了目瞪口呆的画面,就这样出现了,一位副县级干部和一位副科级干部,居然像那些爱谈论家长里短的妇女一样,在办公室里谈论起了男婚女嫁的事情。

  十来分钟后,孙志坚起身:“钱县长,我今天来,也没啥别的事,一来看望下您这位老领导,二来给您拜个年,这个还望您收下,大的是站里给您包的,小的是我私人给您包的。”说着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个鼓鼓的红包,一个大些,一个小些,两个红包上都有着生肖龙的图案,年是龙年。

  孙志坚说完后,探询性地看着钱安,目光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一点小意思,你就收下吧!

  钱安撇了眼未封死开口的红包,小些的红包里面,至少有十张去年新发行的第五套一百元人民币,大些的里面就更多了,怕是有几十张之多。

  钱安来地方十几年了,当然知道地方上有条不成文的惯例:每到年节,下面的人都要给领导拜年包红包。他当局长时,每年也会来给县领导拜年包红包,但他给领导包的红包,最多也不过一千块钱,从没像孙志坚这样,一次包这么多。钱安在心里思量:孙志坚给自己包了这么多,别的领导怕也不会少,这过个年孙志坚至少送出去了好几万,甚至上十万,这都能称得上是明目张胆的行贿了。

  钱安半天没有言传,他心里突然感到,面前的这位县防疫站站长具有一种危险性,似乎就像此人身上装着颗定时炸弹,虽然目前风平浪静,但随时都有可能引爆,把此人和周围的人炸得尸骨无存,这使得钱安不得不马上警觉起来。

  是呀!尽管他和孙志坚个人关系一直很好,但这个人在这样重大的原则问题上,表现的是如此糊涂,着实使钱安大吃一惊,他突然觉得孙志坚这个人是如此陌生,陌生到自己都快不认识了,自己要和孙志坚保持距离,不然这个人迟早会把自己置于死地。

  钱安收下小的红包,笑道:“咱们是朋友,朋友的好意,我领了,但防疫站也不富裕,这钱还是留着,给站里的同志过年发福利用吧!”

  孙志坚笑道:“站里虽然不富裕,但这是礼节问题,您就收下吧!”

  钱安:“不不不,这个我说什么,也不能收。”

  ......

  二人就这样,你推我让了半天,孙志坚终究没能把这个大红包送出去。孙志坚走后,进来的刘文胜更令钱安瞠目结舌。这伙计满脸谄笑地走进来,掏出一个特大红包给钱安拜年,嘴里说着‘感谢钱县长对我们企业发展的大力支持,我来给钱县长拜个年,您务必要收下’之类的话,钱安则以‘无功不受禄,自己并没有为文胜木业的发展出过什么力’为借口推辞着,又是一番你推我让,钱安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这个特大红包,刘文胜只好失望地离开。

  送走这两人后,钱安来到隔壁宋锦华办公室,撂下一句:“今后这俩人再来,你给我拦着点,另外你也不准私下收他们的东西。”

  宋锦华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钱县长。”

  钱安离开宋锦华办公室,直接去了县府办负责后勤和公务接待工作的综合科,把那一千块红包给了综合科,用作来年的接待费用,并做了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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